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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玉春遭毒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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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南凱風身穿淺灰色大衣,進門脫下大衣後,身上是一套深灰黑色豎條的西服,一條紫棠底色點綴藕荷色圓點的領帶。

南凱風站了起了,作揖道:“各位前輩,此次多虧盛先生和明叔運籌帷幄、安排得當,還要特別感謝當日為我們見證的黃老爺子等各位前輩和趙探長。我們達運才能涉險度過此關。”說完這句,南凱風停了下來。

黃廷雲清了清嗓子,問道:“我們都知道了,鑫通請來的人是號稱‘東北骰神’的潘爺。他是‘地聽耳’。

——第二局你們擾了他的聽力,奇怪的是第三局,你們怎麽贏的?”

南凱風答道:“老爺子,這是兩方面的原因:首先是這‘地聽耳’之法對耳力虧損極大,雖然聽得準卻無法持久;這其次是靠昌伯的功夫,第一局和第二局的時候,按我們的安排,昌伯已經讓潘爺的耳力大大折損,第三局的時候,潘爺聽力已然不濟,這時候昌伯再拿出雲老爺子的絕技,第三局的搖法與落盅的手勢均是潘爺以前從未碰見的,故可戰勝他。”黃廷雲將信將疑正要追問。

但這一次南凱風沒有停下,接著又說:“我們這一次贏得太僥幸,所以面對向潘爺這樣的‘地聽耳’,我們必須有法子應對,永絕後患。

——這個法子是昌伯的主意,雖然我們在對決鑫通時無法使用,但是今日,只要各位前輩同意,那‘地聽耳’就別想在占任何賭場的便宜了。”

所有人都被最後這句話吸引住了,大家一起看向南凱風,杜寧生道:“願聞其詳。”

南凱風說道:“昌伯,您給大家介紹下。”

昌伯一身深灰色長衫,站了起來作揖,道:“‘地聽耳’的人耳力天賦秉異,再加上多年苦練,而骰子因點數不同,碰及盅底時,發出的聲音也會有稍許不同,而‘地聽耳’就是能分辨出這不同的人。要想破解其聽辨的準確性,各家賭場只要在骰盅底座上貼上一塊絨布,落子之時,骰子的聲音便自然消減了,任憑他多厲害,也休想占得半分便宜。”

眾人紛紛讚嘆此法甚妙。

這時,南凱風道:“我們上海灘的賭場從明日開檔時,統一推行此法,各位前輩覺得如何?”

眾人皆以為很好。從次日起,上海的賭場都在骰盅底貼上了一塊絨布,大家都對盛先生和達運賭場心存感激。

但是,眾人都知道達運對賭鑫通那天,並沒有使用絨布之法,所以上海灘的議論更多了,但所有的說法都只是猜測。這件事成為上海灘永久的傳說吧,對傳說中的南凱風和昌伯來說,這樣的神秘莫測,則使得他們在上海灘的身價倍增。

達運贏了鑫通以後,昌伯也成了一個紅人,但每次有人問起昌伯其中關竅時,昌伯都說:“這都是南經理的指點。”

而每當有人問起,當晚怎麽破的“地聽耳”,南凱風總是笑而不答。

在盛葆霖和唐彩屏的張羅下,南凱風正計劃著要搬進新的住處。新家占地二十餘畝,三層洋房開闊大氣,外加前院後庭,整所房子雖然比不得盛家花園,但也是一處大氣、豪華的住處。較之現在的二層小樓更不可同日而語。

女主人薛美秋為了搬新家的事,整日忙忙碌碌、進進出出,而南凱風則有了更多時間逗弄兒子曉玉。曉玉兩個多月了,逗他時,常常報以微微淺笑,嘴裏還不時發出含混不清的發音,嘰咕姆嚕的,南凱風總是一邊笑著,一邊猜測他想說什麽。

這日上午,天氣晴好,梧桐樹葉變得枯黃,隨風卷落,拾起一片,覺得幹燥發硬,天氣更冷了,再過一個多月,該過年了。南凱風一家並不急著搬去新家,他們打算把新家全部安排、裝飾好,明年再搬。

這天,薛美秋又要出門去看新家了,她從南凱風和曉玉身邊經過時,南凱風說:“美秋,你聽,兒子在說什麽?”

薛美秋停了下來說:“說話,還早呢。

——不跟你扯了,事情還多。”薛美秋一邊說,一邊往外走去。

南凱風繼續陪著曉玉,這時,家中電話響了,齊媽接起電話後,很快就把聽筒擱在桌上,到院中叫到:“姑爺,明叔找你。”

把曉玉交給齊媽後,南凱風接起了電話:“明叔,我是凱風。”

“凱風,匯舞臺那邊出事了。”明叔語氣平靜,但南凱風知道這不可能是一件小事,他沒有打斷嚴仲明。

“玉春的嗓子被人下了毒。”嚴仲明接著說道。

南凱風問道:“什麽人幹的,有線索了嗎?”

嚴仲明說:“沒有確切消息,但懷疑跟丁越營那夥人有關。

——你那裏也要小心。”

南凱風立即道:“明叔,你在哪?我馬上過來。”

南凱風即刻前往盛家花園,在盛葆霖的書房中,盛葆霖和嚴仲明都在。盛葆霖說道:“仲明,你先把玉春的情況詳細說一說。”

事情回到昨天晚間,玉春唱完了當天的最後一出戲《玉堂春》,回到後臺卸妝之時,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子進來了。男孩拿著一個花籃和一個精致的紙盒子,興沖沖跑到後臺,把花籃放在地上,手捧紙盒子對玉春說:“玉春小姐,這是一位先生讓我拿來的,他常常來聽您的戲,他說說這是上好的桐鄉胎菊加了冰糖配成的護嗓茶,還放了幾粒杞子。

——那位爺說,如果吃著好,他下次還給您送。”

玉春得意地微笑著說:“放下吧。”這樣的仰慕著玉春見得多了,再送上幾次東西,真人就該出現了。男孩出去了,玉春對紅紅說:“紅紅,給我沖壺茶去,嘗嘗味道怎樣?”不多一會兒,紅紅把茶沖好,倒了一杯。玉春接過來放到唇邊嘗了一口,味道甜絲絲的,還帶來一股淡淡的微苦的清香味,與平日的茶果然不同,於是玉春又喝了一大口。可是約莫一分鐘,玉春的嗓子開始感覺有點辣,有點幹,隨即變得越來越辣,幹澀難耐。開口道:“紅紅,紅紅。”紅紅一聽立刻嚇傻了,一臉著急、一臉恐懼,說:“玉春小姐,您的嗓子這是怎麽了。”玉春的嗓子沙啞而低沈,紅紅不敢相信這是玉春的聲音,玉春隨即掩面痛哭,嗓子更加暗啞粗糲,哭聲淒厲恐怖。紅紅哭著去找馮四海,“馮經理,玉春小姐剛喝了一杯茶,嗓子就壞了!”馮四海一聽:“他媽的,走!哪個兔崽子趕在太歲頭上動土!

——林子,立刻去請大夫。”紅紅一邊摸著眼淚,一邊跟馮四海說起事情的經過來。

馮四海知道了全部情況,對玉春稍加安撫後,來到院中大叫:“阿平!阿平!”阿平立刻跑到跟前。馮四海繼續說道:“把這條街上所有十一二歲的兔崽子全部抓來,讓玉春小姐認!

——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,割了他的肉!”

隨即,馮四海立刻到辦公室給嚴仲明打了電話,嚴仲明立刻叫上司機,開車出發,先接上住在查理敦道的洋醫生霍夫曼,一起趕到了匯舞臺。

玉春已經哭成了淚人:“明叔,明叔……”,嚴仲明一聽,心裏明白了,玉春不只是嗓子沙啞了,她只是比一個啞巴強些罷了。

但是嚴仲明面未改色,只是拍了拍玉春的肩膀,說:“別著急,盛先生讓我帶了洋醫生來,趕緊讓霍大夫看看。”

霍夫曼拿出手電筒,讓陳玉春張大嘴巴一番檢查後,對嚴仲明搖了搖頭說:“她的咽喉受到了很重的灼傷。

——這種傷看上去很嚴重,難以修覆,很抱歉。”

嚴仲明說:“那你能回醫院再找找人,想想其他辦法嗎?”

霍夫曼說:“我可以把這杯茶拿走嗎,化驗。”

嚴仲明點點頭,說:“當然可以。

——我還要在這裏辦點事,讓司機先送你回去。

——謝謝你,霍醫生。”

嚴仲明送霍夫曼離開後,嚴仲明又問紅紅:“曾大夫來過了嗎?他怎麽說?”紅紅又哭了起來,答道:“曾大夫留了一個藥方……他說即便服了湯藥也只能緩解小姐的疼痛,嗓子是好不了啦!”

嚴仲明說:“紅紅,你別急。

——盛先生特地讓我來,此事定會有個說法。

——對了,紅紅,那個送茶的孩子你認得嗎?”

紅紅答道:“我認得他,我就站在小姐身邊。”

嚴仲明點點頭說:“好,你先去陪著玉春。”

紅紅點點頭,去陪玉春了。

“那你讓阿平去找的幾個孩子呢?”嚴仲明問馮四海。

馮四海說:“已經有一會兒了,我再找人去叫。”

嚴仲明緩緩地做了下來,眉間頗為沈重。

過了一會兒,阿平來了,見到嚴仲明,鞠了個躬:“明叔好。

——找來了有四個孩子。”

四個衣著破爛,臟兮兮的男孩在進門處站著。

嚴仲明:“四海,去把紅紅叫來。”

紅紅來了,看完後說:“都不是。

——明叔,那孩子穿著件灰色的短襟,人很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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